档案DTM-2:无谓主义(1/1)
无谓主义并不同于无畏主义,甚至可以说二者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概念,且它已经不仅仅是可悲二字能简单形容概括的。
无谓主义:一种基于极端恶劣环境下而形成的生存哲学。
作为极端恶劣环境的幸存者,段天目发现过往坚持的价值观、道德准则在灾难中完全失效,形成&ot;努力无意义&ot;、而又无法跳脱所处环境的认知闭环。
基于生存法则,又无法达成自我解脱。于是过往的创伤化作战争时期人体生物实验注射的药剂,将段天目整个人的身心污染成散发着恶臭的绿色。
即便如此,细胞的新陈代谢始终让这副身躯化作物理法则驱使的陀螺。于是个体逐渐丧失对幸福生活追求的必然性,最终成为真正意义上的&ot;社会仿生人&ot;。
过往的悲苦化作二战时期于空中呼啸飞过的轰炸机,它们向着段天目的内心世界投下一颗颗炮弹。
所过之处,满目疮痍。
所过之处,寸草不生。
而在这废墟之中,唯有一位一无所有的乞丐屹立其中,那是段天目的灵魂。
残破败坏的内心,孤寂无谓的灵魂。这一切好似初冬时老树上飘落的最后一片枯叶,看不到一点生命该有的希望。
但是,废墟之上悬挂着一轮永恒的明月,那是他无谓的意志。
他早已习惯了以此般精神状态苟活下去,他曾不止一次告诫自己:我生来就是一个人,死之时亦也是一个人,如今这一切不过是人生常态罢了。
这天早上,他从宿舍的床上醒来。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,这导致他的大脑昏昏沉沉。
纵使早已习惯这种状态,但感觉依旧不好受,精神上的虚脱和四肢的乏力始终会让他感到些许不适。
即便如此,他还是迅速起床、穿衣、洗漱,一气呵成。
他知道,这种感觉只是暂时的,用不了多久身体便会恢复过来。他的这副身躯早已习惯此般状态。
他站在水池前,一边刷牙一边回忆着昨晚的梦境。梦到什么他记不清了,但大概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。
他很想梦到奶奶,即便梦醒之后那股悲痛寂寥之感会伴随他很长一段时间,但他依旧贪恋着梦里那短暂而又虚幻的幸福。
可是他已经很久梦到奶奶了,若不是手机里存着遗照,他或许已经忘记奶奶长什么样了。
就连关于奶奶的声音,他也只隐隐约约还记得对方临终前的叮嘱。
感受着身体渐渐恢复到正常的状态,他大口的将杯子里的水喝进口中,漱了漱口后吐掉。
“该走了。”刚回到宿舍,便刚好撞见正准备出发的李浩浩。
趁着匆忙赶往教室的间隙,段天目静静的打量着李浩浩整个人。
他在李浩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若不是因为父亲,或许他现在就像李浩浩一样,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,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吧。
他向来很是羡慕身边的人,包括那些他觉得甚至称不上是人的同学。
他们就算再愚昧、再幼稚,至少他们是开心的。
自己就算再聪明、再成熟,那也是身不由己、且付出了巨大代价才换来的。
这些代价太大了,大到将除了他的性命之外的所有东西,全都给无情的剥夺了。
所以,他宁愿不要这所谓的优秀成熟。
“怎么了吗?”见段天目一直看着自己,李浩浩出声问道。
“你饿吗?”段天目回答。
“还好,你平时不是不吃早餐吗?”
“昨天晚饭没吃饱。”
“一会儿分你一半,我让夏沫帮忙带了两个包子。”
段天目很喜欢李浩浩这种以德报德的品性。在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里,品性好的人都是不够优秀的,而优秀之人内在又都是奸诈恶毒的。
像李浩浩这样具备一定优秀能力,且内在品性并不算败坏之人,他很是喜欢和欣赏。
这便是他愿意和李浩浩相处、且只和李浩浩相处的原因。
对于他而言,其他同学无非都是一群生理上为人、但智商和能力上皆为愚昧的生物罢了。
他表象虽平和而冷漠,内在却不喜欢与这类生物为伍。
他接触过太多的人、经历过太多的事了,他感觉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年纪的正常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了。
若自己生于一个正常的家庭,也会像他们那样愚昧和快乐吗?段天目时常会这样想。
每当他如此感慨之时,内心总会陡然间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悲伤之感。
纵使早已习惯这种生活,他也始终是一个孩子。
他偶尔也会对自己孤身一人、无牵无挂的现状而感到泪水打转。他偶尔也会对未来不在有自己所爱之人陪伴而感到害怕和迷茫。
每当这个时候,他总是很想痛哭一场。可当他意识到在这个孤身一人的世界、不会再有人因为自己的泪水而悲伤时,又硬生生的将眼泪憋回去了。
久而久之,除了打哈欠能挤出一丝眼泪之外,他无论再悲伤也渐渐开始流不出一滴眼泪了。他自己将自己流泪的权力也给剥夺了。
可即便如此,他依然无法自我了结。
纵使他寻不到活着的意义、纵使不再有一人因为他的存在而开心、纵使这世间没有一个他所爱之人。
他依旧迷茫的活着,像是一台靠着食物和睡眠运转的机器。
简直就像是—“社会仿生人”。
本章已阅读完毕(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)